
讀黃天驥《‘爨弄’辨析——兼談戲曲文化淵源的多元性》一文,就“爨弄”稍加歸納備用。

夏庭芝《青樓集》:
金則雜劇、院本合而為一,至我朝乃分院本、雜劇而為二。院本始作,凡五人:一曰副凈,古謂參軍;一曰副末,古謂之蒼鶻,以末可以撲凈,如鶻能擊禽鳥也;一曰引戲;一曰末泥;一曰孤。又謂之五花爨弄;蛟唬核位兆谝婌鄧鴣沓,衣裝鞋履巾裹,傅朱粉,舉動如此,使優人效之以為戲,因名爨弄。
又夏庭芝和陶宗儀均說院本有三位著名演員,“魏長于念誦,武長于筋斗,劉長于科泛”,即爨弄在表演上包括念誦、筋斗、科泛等幾個方面。
元明時,爨,往往作為名詞出現,與足部動作有關,例如:“戾家行院學蹈爨”(《宦門子弟錯立身》),“踏金頂蓮花爨”(馬致遠[南呂一枝花]《詠莊家行樂》套)等,都說明了爨與舞步的關聯。

爨弄的第二個屬性,是以歌伴舞!案吒杼ぬご,爨弄的隨時諢”(湯顯祖《邯鄲夢·仙園》)和“能歌時曲能蹅爨”(《雍熙樂府》)都可為證,F存院爨名目《謁金門爨》、《新水爨》、《醉花陰爨》等,均以詞調命名,足見表演者可用不同的曲調以伴舞步。

爨弄的另一屬性,是化裝和幻術。關于化裝,《水滸全傳》第八十二回寫到的院本演出情況,可見演員們按行當穿戴,服飾相當考究。且多以色彩直接在臉上涂抹,如《錯立身》說“抹土搽灰”之類,和唐代演員多戴“假面”、“大面”完全不同。至于幻術,從五代后唐尉遲渥的《中朝故事》“咸通初有布衣爨······藥引火勢,斯須即通徹二樓,光明赫然”,到清代陳維崧的《六州歌頭》“靡莫牂牁,有幻師爨弄,善舞能彈”都已說的很明白了。
隋唐甚至直到宋代,各種伎藝都是分棚演出的,即使同臺演出,不同行當的演員還是各自為政,不相統屬的。而“五花爨弄”的出現,標志著舞臺演出形態有了質的飛躍,其表演特征湯式在《奇花集》[般涉調·哨遍]套《新建勾欄教坊求贊》[二煞]中有所描述:
······引戲葉宮商解禮儀,妝孤的貌堂堂雄糾糾口吐虹霓氣。副末色說前朝論后代演長篇歌短句江河口頰隨機變······

各色演員或司歌唱,或擅舞蹈,或隨機應變,插科打諢,把參軍戲和宮廷大曲等不同的伎藝串在一起,環繞著某一情節或某一旨趣聯手表演。宋代蘇漢臣繪《五瑞圖》(如上圖)可以說就是當時情景的再現,居中嘴臉滑稽者當是副凈;左邊戴官帽拿笏者當是裝孤;右上角腰掛葫蘆者當是副末,這三人彼此追逐諢鬧。圖左一人,俊俏無須,分明是末泥色;左上角雙手拿鈴鐺跳舞者當為引戲。
五花爨弄的出現,使我國戲曲從成型開始,就在表演上融合了唱念做打等元素,進而形成為我國戲曲藝術的特征。
(原文載《文學遺產》2001年第1期)
《宋史》并無爨國來朝的記載。但元人李京《云南志略》卻談及唐玄宗天寶年間“金齒百夷”隨爨歸王入朝事:
“金齒百夷……男女文身,去髭須、鬢、眉睫,以赤白土付而,彩繒,束發,衣赤黑衣,躡秀履,帶鏡(胡忌:疑為“鑷”之訛)……絕類中國優人……天寶中,隨爨歸王入朝于唐。今之爨弄,實原于此!
《說郛》卷冊六《云南志略•諸夷風俗》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