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紅樓夢》中的陸良話（四）

《紅樓夢》中的陸良話（四）

——讀書話陸良之一

太文

       第三十一回，“晴雯聽了冷笑道：‘因為你們伏侍的好，昨日才挨窩心腳；我們不會伏侍的，列班兒還不知是個什么罪！'”“伏侍”也即“服侍”，陸良話中說得多了。如，“要服侍好老人”，“你這樣大了，不自己照顧自己，還要別人服侍？”《紅樓夢》用“伏侍”，是為了表達做伏侍活計人（下人）身份的卑賤。又本回中，“襲人推他道：‘林姑娘你鬧什么？姑娘只是混說。'”“混說”照樣是陸良人的口頭語。陸良人對別人的說法不置可否、又要友好回敬時，常常一句“你混說”、“不要混講亂說”，輕描淡寫而過。本回中還有一句，“寶玉……笑道：‘襲人好意來勸你，你又括（guà）上他。'”這個“括”，是責怪、批評的意思，我認為寫作“刮”要明了些。陸良方言中，把挨批評、挨罵叫作“挨括（刮）”，有時又叫作“檢括（刮）”。如，“看你今天做的事？你這是自找檢括（刮）。領導已經知道了，就等著挨括（刮）吧�！�

        又本回中，“襲人聽說道：‘姑娘到底是和我拌嘴呢，是和二爺拌嘴呢？要是心里惱我，就只和我說，不犯著當著二爺吵。'”“拌嘴”，在話語上糾纏不斷、頂嘴；“吵”，罵的意思。陸良人說子女：“你不要做又不會做，就只會和我拌嘴。你是找吵�！边�會說那些話語重復啰嗦的人：“你這個拌盤子，咋個一天到晚就拌來拌去的？不吵你一頓，你心不甘�！�

      第三十二回，“王夫人道：‘我只說氣他（金釧）兩天，還叫他上來，誰知他這么氣性大，就投井死了。豈不是我的罪過？'”陸良方言說人容易生氣，也用“氣性大”一詞，如“那人氣性大，說不得，隨便說兩句就要死要活的�！笨磥�，大觀園里與陸良差不多，“氣性大”的女人惹不得，要讓著點。

     第三十三回，“正沒開交處，忽聽丫鬟來說：‘老太太來了。'一句話未了，只聽窗外顫巍巍的聲氣說道：‘先打死我，再打死他，豈不干凈了！'”又，第六十回中，“晴雯悄拉襲人說道：‘別管他們，讓他們鬧去，看怎么開交！'”“開交”是了結、解決的意思，陸良口語中也經常會說。如，“整成這個樣子，這可咋個開交呢？”“你這樁事情，估計要幾萬塊錢才可開交�！�

         第三十六回，“王夫人想了半日，向鳳姐兒道：‘以后凡事有趙姨娘、周姨娘的，也有襲人的，只是襲人的這一分都從我的分例上勻出來，不必動官中的就是了。'”王夫人說的是把自己的月例錢分出點來給襲人，她用“勻出來”。陸良人同樣習慣說“勻”。如，“他杯子里的酒喝光了，瓶子里也沒有了，就從各人杯中勻點出來給他喝吧�！庇�，本回中，“鳳姐把袖子挽了幾挽，跐著那角門的門檻子，笑道：‘這里過門風倒涼快，吹一吹再走。'”陸良人口頭用語也有“挽”。如，“挽袖子”、“挽褲腳”、 “把繩子挽起來”等，說“卷”的時候反而少了。如，“到了水田邊，他挽起袖子，挽起褲腳，把衣腳挽起別在褲腰上，就下了田。把田里的雜草一把把挽起，跐進泥巴里�！�

      第四十五回，“黛玉：‘請大夫，熬藥，人參肉桂，已經鬧了個天翻地覆，這會子我又興出新文來熬什么燕窩粥，……'”“興”即“時興”、別出心裁之意，陸良方言中多說。如，“雞蛋一般會煮著吃、炕著吃，陸良不興燒著吃�！薄坝米煺f就行了，咋個興動手呢？”如果陸良人告訴黛玉：“陸良今年興穿紅衣服�！蹦橇主煊褚欢ㄖ�道陸良今年的流行色。

       第四十七回，“邢夫人道：‘你（賈璉）還不好好的呢，這幾日生氣，仔細他（賈赦）捶你。'”。四十八回，“薛姨媽說：‘你（薛蟠）在家里安分守己的，就強似這幾百銀子。'”第五十二回，“黛玉笑拉寶琴道：‘……這會子又扯謊說沒帶來。他們雖信，我是不信的。'”“寶釵道：‘偏這個顰兒（黛玉）慣說這些白話，把你伶俐的。'”第五十七回，“寶玉笑道：‘你又說白話。蘇州是原籍，因沒姑父姑母，無人照看，才就了來的。明年回去找誰？可見是扯謊。'”其中的“捶”、“安分守己”、“扯謊”、“說白話”，這些都是陸良話中常聽常說的�，F今我還常聽附近一個年輕媳婦吵她的孩子：“你咋個不安分守己，放學后還到處去玩，你是找捶咯？問你玩些哪樣也不老實說，就會扯白說謊，小心老子捶死你！”

         第五十二回，“早有小丫頭遞過一搭子細紙，晴雯便一張一張的拿來擤（xǐng）鼻子�！钡谝话僖皇�三回，“紫鵑說到這里，那聲兒便哽咽起來，說著又擤鼻涕�！标懥荚捯话悴徽f“吹鼻子”或者“吹鼻涕”，而跟晴雯他們一樣，說“擤鼻子”。如，大人說小娃：“濃鼻子都淌到下巴磕了，你還不出去擤掉！”“這幾天感冒，鼻子都擤疼了�！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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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 欲知后文如何，且聽下回分析。